2011年3月15日 星期二

後殖民的文章怎麼有臉用英文寫

後殖民的核心思想之一就是我們不應該只看到西方世界的眼光,或者只用西方世界的眼光來看世界。(好比說專利權或者個人財產那是資本主義之下的世界邏輯,並不是所有社會的邏輯都是如此,在很多部落裡面財產是共有的,沒有什麼智慧屬於誰)

而社會學的一個基本概念(當然不是所有人都一定同意),就是語言本身也包含了文化,因為每一種語言都有其文化邏輯。好比以前歷史課本上學過愛斯基摩人的語言中包含好幾十種形容「白色」的語言,每一種白都不一樣,因為他們生長在雪地裡。又例如瑪格麗特在《三個原始部落的性別與氣質》這本著名人類學著作中,描述的德昌布利人的語言就沒有「笨蛋」這個詞彙,只有「還沒學會的人」,因為在這裡沒有人能當笨蛋,所有人要學會所有事情,否則他們就會活不下去。這是語言所代表和傳遞的文化與世界觀。而會英文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這個經驗,就是你發現一個字彙你不是很容易理解,好像在中文裡找不到對應的字,這時候你就得聽到一連串的句子和情境,來告訴你這個字彙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後殖民,如此強調在地差異,還有反省和批判的理論,他怎麼好意思用英文這個如此霸權的語言書寫?然後強迫我們一定要能學會英文才能閱讀這些文章?

其實我大學的時候就曾經在社會學課堂上發表一番言論,我說「我們不能總是要求我們的學生一直讀英文,這是解決短期的問題,不是解決長期的問題。我沒有說讀英文不重要,但是只是一昧的應和西方文化是不可能創造出屬於台灣或是中文使用者的學術。我們應該積極的訓練台灣的社會學家,然後使用中文寫出非常非常重要的研究,導致其他人不學中文就不能理解我們的東西,這才是解決英文問題的根本」。老師停了一下說,你講的很有道理,但是社會學現在就是處在西方世界的傳統之下,我們很難不念他們的東西。

當然現在在回去看這番言論,不得不說漏洞百出而且解決問題絕對不是把難處丟給別人就好了,想要解決或改善霸權也不是把霸權攬到自己身上然後叫那些曾經擁有霸權的人嚐嚐我們現在的屈辱或是滋味(當然,我不得不酸一下,那些/某些擁抱英文和西方價值的台灣社會學者可能一點都不覺得屈辱),我們大罵世界不應該繞著別人運轉,但解決得方式並不是讓世界繞著我運轉就好了。

這些念後殖民的人他們怎麼可以這麼不積極,這麼不要臉,繼續使用英文並且毫無羞愧之心?!他們應該馬上成立一個翻譯小組,把這些文章翻譯成其他語言才對!(好啦,實際該怎麼做我並不知道,而且這樣的要求也相當激進,沒人會理我,但我知道一直讓後殖民的理論停留在英文文章裡是非常奇怪而且和理論牴觸的作法!)

我們不應該說,你要學習社會學,或是你要學習學術,不好意思,你非得念英文不可,你先去念英文吧,否則你就不要來學社會學。

幹,這根本就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一個社會要有學術的滋養,首先是要能讓學術親近大眾,我絕對沒有說學術一定是大家都要追求的價值,但是學術要能讓更多人了解(或是有管道親近)絕對是培植一個國家的學術基礎的基本條件。就好像,我常說,一個國家的運動能力要能被國際看見,不是砸重金在那些已經很強的選手身上,他們不會讓國家20年以後變成運動強國,整體運動實力一定要堅強,頂尖選手的層級才有可能往上推進(在這裡運動的價值是否只有一種,或是真的應該要在國際上得獎才是好的運動政策嗎?都先忽略不討論)

在法國,公共電視很強大,Michel Foucault這種連念社會學的人都有可能覺得很無聊很艱澀的學者,可以每週上電視討論他的研究,他們不在乎這節目有沒有商業價值,有沒有收視率,他有學術價值。在日本,翻譯局是屬於國家的,覺得有價值的書籍就翻譯成日文,不在乎有沒有人買,書商會不會賠錢。

如果我們一切的東西都只看到商業價值還有利益,然後叫我們的學生你先去念英文在來親近學術吧,然後老師們搖頭嘆息說學生不用功只要是英文的就不念,整個學術界雖然看似批判但還是巴著西方霸權不放,至少你們就已經接受了這套英文語言的文化邏輯,你們敢說沒有?

後殖民的文章怎麼有臉用英文寫,然後這些老師一直叫我們解決眼前的問題但是都忘了這不能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

4 則留言:

  1. 挖,我認識的passion又回來了,酷斃了!!!真是寫到我心坎裡了!!!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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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新網誌,新網誌(敲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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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酷喔!!!我邊看邊笑(其實內心在流淚)
    唉~繼續念英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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